第八十八号仓库

这边只是存个文以防我又打不开sy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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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米奇咒骂一声，看着基佬教父罩着光圈的脑袋在视线边缘一闪，很快就被楼梯挡住身影，消失不见。

他看着基佬教父消失的方向，嘴巴张合了几次，想把基佬教父叫回来，但是没说出话。然后米奇低下头，看了看原本相连，后来被基佬佣兵捏断铁链的手铐一眼。他没有注意身边的人，陆续从台阶仓惶涌进地下铁掩体的人潮在他身边走过。有几个人撞到了米奇，匆匆对他嘟哝了几句抱歉，便逃到了更深的地方。

“先生，你在等谁吗？”有一个年轻女郎看见呆站在一旁的米奇，原本已经走开几步的她咬了咬嘴唇，逆着人潮走到米奇身边，扯了扯他，“这里很危险，即使你要等人，不如先到地铁站里找他好吗？说不定他已经进去里面等你了。”

米奇没有答应，他只是垂下头颅，看着对方的脸。她的头发盖满了灰尘，脸上也有几条可能是被玻璃刮伤的划痕，看起来蓬头垢面异常狼狈。女孩侧着身站着，米奇觉得她应该是因为刚才逃生的时候扭伤了脚踝，在站立时就只好把重心移到另一条腿上，好让自己不要痛得跪下来。米奇很熟悉这样的姿势。

但是她扯住了米奇的袖子，双眼闪闪发亮闪着善良坚定的光芒，她好像认为米奇被吓坏了，以至于没听懂她的话，于是女郎苦恼地皱皱眉，放慢语气再跟米奇重复：“进去，躲避，不要在这边，等待，危险。”

他呆呆地看着她，他觉得她长得像乔伊，但是因为混血的关系，她有一双蓝眼睛。米奇缓慢地点了点头，开口：“你进去，我马上就去。”

女孩黝黑的脸皱了起来，她摇头叹气，蓬松炸开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转身进去了。

她转身离开时带起一阵薄荷的香味，清爽的味道惊醒了米奇。他深呼吸了几口气，附近的人大概都已经各自去到了避难所，（他不愿想有多少人已经死了在地面上）楼梯已经没有多少人。在胸廓充盈的氧气让他的脑袋嗡嗡作响。他的胸膛一阵疼痛，他的肋骨一定在之前的车祸里撞裂了一点。

“妈的！”

米奇又怒吼一声，一股作气冲上楼梯，把楼梯踩得砰砰地响，周围几个下来避难的老人被吓得惊弓之鸟一样，猛然一缩，抬起头来看向米奇，几乎就以为有入侵者冲进了避难所。但是米奇没有理会他们，他只是专心一意快步跑上楼梯，踏出安全的地铁站。他的心跳得几乎要在胸膛之中炸裂，米奇有种他的心脏正在充血肿胀，马上就要把胸骨撑开的错觉。血液在米奇的耳中奔流，让他一时听不见其他人的惊呼，或是惨叫，只有米奇自己不断加快的，鼓点一样的心跳声，还有他蒸气火车一样呼啸的粗喘在他的耳中回响。

他抬头迎向从地铁站入口外照进来的光线，一头扎进了外面的灰尘中。外星人的攻击还在持续，他左右看了看，辨别了一下刚才跑过来的方向，果然在不远处发现了正在往前奔跑的老人。对方的柔软的，银线一样的头发被动作带起，不断上下跳动。因为年老，老人跑得不算快，米奇注意到他已经把手杖提在手里，不再用来支撑自己的行动。细弱的手腕提着手杖保持平衡，另一手握着手枪。基佬教父不时停下脚步，躲避突然掠过的绿色光束，但是米奇看见他的头从来没有转向别的方向，教父一直都是昂起头颅，直视前方，一心一意地，执拗地不断往前推进。即使被其他的小事，比如说躲避能一瞬间致人死地的光束，他自己不方便的腿脚，还是地上不时害他一个踉跄的杂物偶尔絆住他的脚步，他也从来没有真正地停下来。

米奇嘴里骂骂咧咧地往前冲去，他几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用尽这么多年在街头所学的所有躲避技巧，把庞大的身躯努力缩小躲在垃圾桶，篱笆，矮墙之后，然后往前迈进，再迈进。

他没有用多少时间就赶到教父身边——也许那也是因为在枪林弹雨中一切都过得很快，毕竟你在不断到处躲避专心保住小命的时候，不会太注意到时间的流逝——当米奇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和教父并肩站在维尼警官的身边。无论是警官，基佬教父，还是米奇自己，都还保着小命，这可不得不说真是个奇迹。

路灯的灯光被米奇挡了一下，基佬教父因此转过了头，看向路灯。他看见了米奇。米奇不禁紧张了起来，他无端就害怕起教父的责骂。但是教父没有开口，他只是一愣，然后露出一个皱巴巴的笑容，蓝色的光芒被挤成一条波光潋滟的海平线。

米奇耸耸肩，汗水浸湿了他的背，被风一吹就有点凉。他说：“维尼警官起码有三百磅，我可不觉得你能背起他。”

然后他弯下腰，把警官的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把摔断了一边腿的维尼警官扶了起来。

基佬教父笑着看他扶起痛得说不出话的警官，点了点头：“的确背不起来。”然后他转头看向警官：“抱歉，我们必须把你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米奇扭过了脸，催促着警官，还有教父赶快赶回地下铁掩体，他不想在地面上待哪怕再多一秒。那让他浑身发热。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第一次赢球赛，教练拍拍他的肩膀，对他说，“干得好”的情景。

“走，”教父说，打断了米奇的思绪，“我为你们掩护。”

他拿出了枪，手指扣上扳机，警醒地看着周围。外星人也许正在推前战线，此处的绿光已经少了许多。但是他们还是多待了一阵子，才匆匆从一块大楼倒塌后落下的水泥后走出。

米奇扶着警官走了几步，踩上什么柔软的东西。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是太天真了。由于扶着伤员的关系，他们转向了另一条路线，比较迂回，但是遮掩物也更多。墙上布满了弹孔伤痕，米奇这才发现绿光变少的原因。

刚刚肯定有人扫荡过这个地区。

米奇张着嘴巴，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脑子冒出了佣兵冷漠的眼神。

------------------------------2015/03/09更新---------------------------------

08
Speak of devil.

几乎就在下一秒，米奇脑中想到的人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佣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上了一个面罩，把脸遮去了半边，眼睛也被巨型的护目镜遮住。如果不是同样的服饰和发型，几乎让人无法认出。

米奇只觉得，教父算是另一回事，但是最少对于这个基佬佣兵来说，他刚刚在地铁站的担心完全是多余。被掩去了全部表情的佣兵几乎无法让人感知情绪的变化，他只是利落地开枪，迅速又高效地把一个个的敌人放倒在地上。就在他们目睹的当下，佣兵刚把一把枪的子弹打完。一个奇怪的人形生物偷偷掩到他的身后——但是没等米奇把惊呼叫出声，他就已经回身把一把小军刀捅到外星人的脖子上，左手跟着在刀柄上一锤，让军刀干脆地把外星人的脖子捅了个对穿，丑陋的头颅只剩下一层皮把它继续链接在身体上。

米奇看着外星人的身体软在地上。如果说佣兵刚刚在公园的表现是吓人，那么米奇现在感受到的就是纯然的恐惧。佣兵几乎就是可怕这个词在字典上的定义。鼹鼠就是个屁，老大也算不了什么。基佬佣兵是最精密顶尖的杀戮机器。而且对他来说，显然清除比刚刚在公园里勉强留下他们的生命要简单得多。

杀戮机器转了个身，抬起头看向了他们，绿色的鲜血沾了他半身。（大概是鲜血吧，虽然按经验来说那搞不好也有可能是机油，谁知道外星文明是什么回事。）米奇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和墨镜里的眼睛对上眼，但是他的确忍不住后退了一部，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

佣兵举步走了过来。米奇打了个寒颤，基佬佣兵就像夹着西伯利亚的风雷而来——他还记得亨特先生说过，西伯利亚有着无垠的冻原。然而佣兵一边走一边拆下面罩和护目镜。每走近一步，米奇觉得自己都在见证着冰川裂开消融的过程。

等到佣兵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西伯利亚就有点太热了。

"我发誓，史蒂夫.罗杰斯，等这件事完了我要亲手扭断你的脖子。"快要火山爆发的佣兵一边把他们拖到掩体后，一边大声宣布。

等到他们在掩体后安顿好，佣兵只是匆匆检查了米奇和维尼警官一阵，就急躁地往教父身上摸索，说：“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我就叫你停下五分钟，该死的五分钟！你不是喜欢被揍，你就是他妈的想找死！从七十年前就是这样每天去找揍，在战场穿着显眼得要死的制服，拿着个靶子似的盾牌——”

没等他说完，教父就捧着他的脸深深地吻了上去，他们唇舌交缠。米奇一开始还看见基佬佣兵想往后避开，但是基佬教父很快就把双手环上他的颈子，加深了这个吻。

过了好一阵，他们才终于分开，两个人额头相抵，互相对视。基佬佣兵伸出舌头舔舔湿润的嘴唇，开口：“你知道，你不能每次都用这个办法蒙混过去。”

教父对他微微一笑，说：“我知道。”说完之后他眨眨眼，继续说：“但是这在所有让你闭上嘴听我说话的方法里，是最有效率的一个。”

一道红影一闪而过，米奇张了张嘴巴，他觉得那道在窗边掠过的红影异常眼熟。他扭过头看向基佬们，想要他们来帮忙辨认一下，但是他们似乎还没说完话。

超级基佬佣兵白了基佬教父一眼：“你不能再这样不听指令了随便跑出来救人了，你现在是个他妈的平民。虽然我觉得你这个祸害会活到永远，但是你身上再也没有那种能让你熬过外星人激光枪的血清了。”

“我知道，巴基，但是你看过警官的手吗？他手上有戒指，警官徽章夹着女儿的照片。”

“罪恶感？”佣兵嗤笑一声，“认真的？罗杰斯？”

教父微低下头，他认真地直视着佣兵灰蓝色的双眼：“他的太太也许每天早上都会用一个早安吻送他出门，他也许答应了女儿星期天要带她去迪士尼。所有爱他的人都值得这一切，我得让他回家。”

“以前你每天都会失去士兵。”佣兵说，“你得看着大局。”

“我知道，但是我现在有你们，”教父微笑，“你们来指挥全局。”

他曲起食指敲敲佣兵的胸口，继续说：“而作为平民的我，就努力挽救眼前的人。”

佣兵把嘴巴紧紧抿成一线没有说话，他只是不停歇地注视着教父，仿佛只要他一眨眼对方就要从他的眼前消失。在沉默中米奇有点不安地换了换脚的重心，他身边的维尼警官好像差不多要醒来了，庞大的身躯动了动。米奇希望他早点醒来，那么他就不止自己一个人尴尬了。

“爱他们的人值得这一切？好吧罗杰斯。”基佬佣兵从鼻子嗤笑一声，眼睛闪着些不管不顾的光芒。他眯起眼，基佬教父像是被他的视线灼伤似的，忍不住瑟缩一下。

“我会陪你到最后，其实意思是我爱你。”就在米奇以为他不会再说话，只是准备把教父按到在地上的时候（米奇都做好准备遮住眼睛了），佣兵突然开口，“你是个笨蛋，也是代表我爱你。”

“我会跟着那个布鲁克林傻小子，”他挥了挥手，拂去教父额上的一些灰尘。基佬教父看上去就像第一次看见手举彩虹旗高呼基佬骄傲的德州乡下人，米奇几乎能看见他的世界观正在重塑。而佣兵只是耸了耸肩，继续说：“当然，我爱你。”

“你，罗杰斯，”佣兵冷静地说，就像他说的只是天气，或是“今天我要吃披萨”，而不是黏糊糊的情话，“是我最爱的人。我跨越了七十年才找到的至亲至爱。”

教父张目结舌，红晕从白皙的耳朵一直扩散到脸上。九十七岁老人害羞成这个样子的场景可不常见，米奇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他忽然觉得教父有点眼熟。

“你也有爱你的人，你也有要回去的地方。”佣兵指指自己，展开双臂，“这里。”

“所以你不要随便犯蠢。”他说，“懂了吗？”

教父仿佛马上就要心脏病发了，半响才憋出一句话：“我也爱你，但是你吃错药了？”

佣兵耸耸肩，说：“七十年来发生的事情让我意识到，有些话你要是当下不说，可能就不会再有说出口的机会了。”

“而且对你来说，无即使是限接近直白，只要是没有直接说出那个字，那还是不够直白。”

他好像觉得刚刚说的话都还不够似的，基佬佣兵嘴角噙着恶意的微笑，稍微压低了声线，说：“以前那些话我小心控制了在‘就算只是朋友听起来也不会太突兀’的范围内。”

“但是我现在不需要这么做了，”他拉过了老教父的手，在满是皱纹的手背上留下一个吻。

我还在呢，米奇心想。

基佬教父完全说不出话来，米奇觉得他只是勉强维持着平静的外表，现在他只要走过去稍微一戳他，基佬教父八成会当场爆炸。

“这是我因为受伤疼痛产生的错觉，还是说他们真的超级基？”醒过来快有几分钟的维尼警官用着痛楚虚弱的声线问。

不是错觉。他们真的那么基。

“没错，他们真是基爆了。但是没关系，性倾向非常多元，”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掩体的男人把脸上的面罩架到额头说，米奇觉得以他的金红涂装和自己耳闻的个性来说，这要不就是因为米奇和维尼警官被这告白场景震惊得把他当成了跳舞的大猩猩*1，要不就是因为他不想打断这对小情人——米奇完全想不到应该用什么别的形容词形容他们——所以悄悄进来了。

“你知道吗人口里起码有——哦对，”托尼.这不是他妈的钢铁侠吗.史塔克对他们摊开手，“我是——你们知道我是谁。”

哇哦。

史蒂夫罗杰斯。

他忽然就想起基佬教父是谁了。